2020年 A股国际化的“新起点”

　　若干年后，当国人谈起2020年，想到最多的肯定是年初突如其来的疫情。但对金融行业来说，国内资本市场在2020年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衔枚疾走，特别是期货、基金和证券公司的外资持股比例限制提前一年逐步取消，充分显示了中国扩大资本市场对外开放的坚定决心。从这个角度观察，国内资本市场在今年的确处于国际化的“新起点”。

　　与国内大多数的改革一样，资本市场的国际化之路也是渐进式的。

　　1992年，为鼓励境外投资，同时担心国内资本过于稚嫩，与A股交易互不相通的B股市场应运而生。目前看，随着QFII制度和沪港通制度的确立，B股市场逐渐边缘化，但在国内资本市场国际化探索之路上，B股作为探路者（300005）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2002年，QFII（合格境外投资者）制度的建立，为境外资本直接投资A股提供了通道。在此基础上，RQFII（人民币合格境外投资者）制度确立，允许境外机构在额度内直接使用人民币对国内资本市场进行投资。2019年底，QFII和RQFII的投资额度限制取消，这也说明QFII制度已经成为A股国际化的重要通道。

　　资本的流动是双向的，但国内资本市场因为规则限制，长期以来呈现出资金单向流动。比如，QFII制度是在额度内，允许外资单向流入，而QDII制度则同样是在额度内，允许境内资金投资海外市场。2014年11月，沪港通的正式实行，意味着中国资本市场的双向开放。以沪港通为基础，我国相继开放沪港通、深港通和沪伦通，促进了内地市场与香港市场、国内市场与境外市场的双向开放进行。

　　近几年，全球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中国领导人多次明确表示，“全球化是历史大势，中国是全球化最坚定的倡导者和维护者之一。当前世界上出现的一些逆全球化动向只不过是全球化潮流中激起的几朵浪花，阻挡不住全球化大潮。”

　　特别是2018年以来，中国资本市场对外开放按下了“快进键”。第一，国家外汇管理局取消了QFII和RQFII投资额度限制；第二，逐步放宽期货、基金和证券公司的外资持股比例限制；第三，加快各地金融业对外开放速度，希望以点带面地推动金融对外开放政策。

　　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是，开放国内资本市场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金融行业需要充分竞争。

　　改革开放40年，国内服务业、制造业的经验表明，积极参与国际竞争非但不会损害行业竞争力，反而会使得行业充分发展，金融行业也不例外。毋庸置疑，金融业对资源配置作用非常突出，作为竞争性服务行业的金融，越是重要的角色越需要市场化。

　　国内需要优化资源配置。

　　时至今日，国内的融资体系依然是以商业银行为主的间接融资方式，但随着中国经济的深度、广度不断提升，间接融资在资本配置效率上的劣势日益突出。前些年，比较突出的问题就是，轻资产公司不易获得银行贷款，高科技公司的知识产权也很难体现真正的价值，而很多高科技公司就是由于这个原因难以获得资金。从银行的角度来说，作为负债经营的一方，要求其对高投入、低盈利的行业持续投入，也是勉为其难。因此，这就需要具备识别高新技术能力，同时能够承担市场风险的成熟机构，为境内创新企业提供支持。

　　从行业充分竞争和优化资源配置两方面，我们就可以加深对“金融活，经济活；金融稳，经济稳。经济兴，金融兴；经济强，金融强”这一论断的理解，明确下一步国内金融改革的方向。

　　开放国内资本市场，对当前市场各方参与者也将产生深远影响。

　　“去散户化”在A股逐渐国际化后，将进一步加速。

　　截至2020年6月，A股个人投资者（散户）共计1.67亿，持有市值13万亿元，占A股总市值的近30%。以散户为主的市场，通常呈现出股价波动大、换手率高等特点，这是因为个人投资者由于投资能力、信息不对称等多种局限，只能选择“追涨杀跌”的投资模式。曾经有人设想，将个人投资者变为基金持有者，就能完成“去散户化”。但事实证明，面对市场波动，基金持有人的心态同样“不稳当”，在某些时段，机构为迎合投资人，甚至出现“机构散户化”的操作。

　　相比之下，QFII资金的操作显得更为“职业”。一方面，QFII在A股表现优异，几乎没有错过任何一次大的机会，甚至有投资者将这种现象称为操作方向与市场走向的“神奇”一致；另一方面，QFII很好地把握了中国经济的大方向，从2005年开始，QFII就一直将制造业和消费行业作为重仓中国的方向，现在看，中国制造和内需消费依然是中国经济最重要的两个引擎，而其他的很多市场“热点”，事后看来只不过都是昙花一现的概念而已。

　　资本市场双向开放加速。

　　中国对外开放不会停滞，更不会走回头路。特别是资本市场双向开放逐步实现后，全球资本正在加速配置中国资产，中国资本也在加快全球布局。

　　明晟（MSCI）、富时罗素（FTSE）和标准普尔（Standard&Poor's）是主流国际指数，也是资本全球配置资产的重要参考。从2018年到2019年，中国A股被分别纳入上述指数，这是全球资本配置A股市场的重要标志。不仅仅是股市，彭博巴克莱全球综合债券指数（BGAI）和摩根大通全球新兴市场政府债券指数，也先后宣布纳入中国国债。

　　有评论认为，中国A股和债权被纳入国际指数，意味着国内资本市场逐渐获得国际认可。不仅如此，随着中国经济在全球经济的占比提升，上述国际指数也将提升中国在指数中的比重，这是中国国际影响力提升的直接体现。

　　下一阶段，改革和开放依然是国内资本市场的重要方向。

　　在制度层面，证监会负责人10月22日表示，“经过科创板、创业板，全市场推行注册制的条件逐步具备。”这无疑是将成熟的市场规则引入国内资本市场；在监管层面，当前全球面临经济增长乏力而流动性极度宽松的局面，这对国内监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回想年初，当疫情暴发后，很多人都在谈论“去中国化”；10个月后，中国资本市场却成为全球资金重要的“避风港”。2020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也是A股迈向国际化的“新起点”。撰文/张兆瑞制图曹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