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喻：恢复上市制度是在保护投资者吗？

　　程喻

　　曾经被A股淘汰而退入老三板的企业长航油运、创智科技，近期宣布递交了A股上市申请，虽然闯关的结果还没有定论，但是对于这两家公司的老股民来说是重大利好，甚至有人用“喜大普奔”来形容。

　　这里我不禁想到了一位老人。多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接触到的一位老三板投资者，不知他所持的股票是否也能等到这一天。2012年的初春，彼时老版《重新上市实施办法》还没有出台，但是已经有40多家退市的上市公司聚集在老三板，老人所买的股票就在此列，虽然购入的时候只有区区几万元，但在他买入的年代，10多万元就能买一套商品房，分量可想而知。因为一直亏损，他始终没有割肉抛售，从正常公司到ST再到三板市场，坚持并没有带来“柳暗花明又一村”，反而是把他拖进无尽的深渊。

　　应该说，那个年代敢于投资股市，并且有着大额积蓄的老人，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一代人，他组织了10多个有着同样遭遇的老人，做着“文明”的抗争，年过70，还天南地北、四处上访，要求明确老三板公司恢复上市条件和细则。不久后，关于老三板的《重新上市实施办法》出台，不知这其中，是否有老人们的助推？可惜的是，直到今天，他所持的股票都没有达到重新上市的标准。

　　退市前后突击买入长航油运的投资者应该是很高兴吧？2015年6月，ST长油因连续亏损被终止上市，退市前7个跌停板，最终收盘价为每股0.83元。谁料，这只不被看好的股票，退市之后被当新股炒，转战三板后疯狂上演连续33个交易日涨停，股价一路上涨至4.17元，累计涨幅达379.3%。而且，因为内幕交易等数罪并罚的徐翔，事后被证明在ST长油退市前突击入股，用自己、老爸徐柏良、老妈郑素贞、老婆应莹的账户大举买入，四人合计持有2200万股。这笔“划算”的投资，在三板市场就赚得盆满钵满，如果长航油运通过审查，恢复上市，暴利唾手可得。

　　股市有风险，买者自担，虽然从旁观者的角度，为了积蓄苦苦奔走的老人，与参与“末日轮”投资赌一把的投资者有着本质区别，但在法律和制度之前，却是人人平等，甚至，投机者们可能“赌”对了。围观群众在唏嘘之余，不禁也在扪心自问：这是风险之神给予他们的特别奖赏？还是制度的空隙给予了投机者们太多生存空间。

　　投机者们之所以热衷于退市股，并且常常一本万利，是因为退市制度有“后门”，这个后门就是退市股还可以恢复上市。虽然这是老人们苦苦追求的“制度公平”，但实话实说，被迫退市的公司大多数是主营荒芜，债务缠身，连ST股常用的自救手段都使不出来，反而在退市之后被当成香饽饽，靠的是什么？多是改头换面，引进实力强大的大股东进行脱胎换骨式的资产重组。可想而知，如果没有恢复上市的规定，实力再强大的投资者也不会费心费力地对退市股进行资产重组。当然，存在少数公司靠自身努力重新符合上市条件，比如长油股份。公告显示其是在没有更换实际控制人、主营业务、甚至高管也没有大动的情况下实现了盈利，但同时发出上市申请的创智科技却是实实在在更换了控制人，注入的资产天珑移动曾在2012年冲击IPO失败，原因有两点：一是盈利模式依靠出口退税，二是频繁的关联交易，但转眼间就成了一家退市公司的核心资产，其内部人士在公开场合甚至毫不避讳地说，公司会在今年六七月份借壳登陆A股，估值为280亿元。

　　死灰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应该察觉到，这春风就是退市之后还能恢复上市的制度设计，只要它存在，退市股末日炒作的现象就不会消失。投资者是在合理地钻政策的空子，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后来者，风险之后是暴利，结结实实地用市场进行投资者教育。只可惜，这样的教育，与监管部门的初衷大相径庭。退一万步说，就算个别公司依靠自身努力重新符合了上市条件，对于这样的公司，是否可以走IPO通道？何必以保护投资者名义为投机者大开方便之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