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昊：新型城镇化的核心是农业现代化

　　新三中全会将新型城镇化总结为“十六字诀”，而全会之后新型城镇化再出发：继12月3日政治局会议提出要走新型城镇化道路后，全国城镇化工作会议本月即将召开，明年初将发布《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

　　“十六字诀”的核心是农业现代化、农村振兴。此前中国的发展路径表现为“城市为中心”、“先城市后乡村”的“城市霸权”。笔者认为，新型城镇化的战略目标，并不应该在乎70%乃至更大程度的人口城市化，真正的城镇化，是实现城乡互动，城乡互惠。实现农业的现代化，纳入现代产业体系，远比驱赶农民到城市更有远见，也更符合现实。

　　各方翘首以望的城镇化战略，终于底定。十八届三中全会将其总结为十六个字，即“以工促农、以城带乡、工农互惠、城乡一体”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让广大农民平等参与现代化进程、分享现代化成果。同时，加快构建新型农业经营体系，赋予农民更多财产权利。

　　新型城镇化，全会之后再出发。继12月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走新型城镇化道路后，最新消息称，全国城镇化工作会议拟于12月中上旬召开，明年初将发布《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明确中国新型城镇化发展的方向和道路。

　　事实上，在“十六字诀”中，无论以工促农，还是工农互惠、以城带乡，其核心，都是指向农业现代化、农村振兴。十八届三中全会亦提出，城乡二元结构是制约城乡发展一体化的主要障碍。

　　关注中国农村，是寻找中国未来密码的必由之路。1872年，一个名叫明恩溥的美国公理会传教士，总结其50余年的在华经历后，写出了传世之作《中国乡村生活》。这位具有世界眼光的中国通称：“中国乡村是这个帝国的缩影”。

　　此前中国的发展路径表现为“城市为中心”和“先城市后乡村”。事实上，以反哺的名义，单向开启城市之门，是一种“城市霸权”。但城市与乡村绝不是割裂的，城市与乡村两种文明应该互动发展，在城市发展中，应保留对乡村的足够敬畏。此外，在中国乡村的作用，不能仅仅从经济功能衡量，尤其对中国这样一个农业大国来说。同时，乡村的存在，亦是人类生存方式多元化的必要。乡村与自然的和谐共存，亦可以给予城市诸多启示。

　　因此，被寄予厚望的“城镇化”，绝不能以消灭农村、建成城市为业绩。权力的介入，资本尤其地产资本的进入，改变了乡村本来的生存方式，强行将农村纳入工业化体系，引起了越来越多反弹，在征地拆迁中日益剧烈的冲突，就是血的警示。此前，衡量一个地方的发展水平，往往将多少农民转移到城市作为一个重要指标。真正的城镇化，是实现城乡互动，城乡互惠。新型城镇化应有四个本质，分别是，实现产业现代化、生活方式现代化、公民权利现代化，以及价值观现代化。对应有两个重点，一是【新城市(300778)、股吧】居民的现代化以及城市的产业升级，二是农民的现代化以及农业本身的现代化。

　　笔者认为，新型城镇化的战略目标，并不应该在乎70%乃至更大程度的人口城市化。一些地方强行把大批的农民驱赶到一个地方，集中住到楼房中———在笔者最近几年的调研中，相当一批主政者，都将消灭农民作为推进城镇化的重要手段。这绝非新型城镇化的正途。新型城镇化绝不是要消灭农民、消灭农村，而是要实现乡村与城市的共存共荣。

　　某种意义上说，辅助乡村，就是城市的自救，特别在当下中国内需不振的情况下，要造就一个庞大的国内市场，必须提升社会底层的消费能力。长期以来，中国城市的发展，是以牺牲农村利益为代价的，几十年的剪刀差造就了城市崛起而乡村塌陷的怪状，制约了农村消费能力的提升，不利形成统一的国内市场。目前，中国农村除沿海部分地区外，存在普遍的衰败，主要表现为八个领域，如【农产品(000061)、股吧】价格没有放开，农业补贴不到位，缺少现代产业的带动，农村基础设施落后，医疗与社会保障缺乏，教育资源缺乏，半吊子联产承包责任制制约土地利用而效率低下，农民社会地位低下等。

　　未来应在经济上，将农业纳入现代产业体系；在社会领域，实现农村的福利与城市接轨，同时消除隐形的身份等级分野。

　　无论在哪个国家，农业都属于一种弱势产业，但对农业的态度可以看出其国家是否具有远见。在众多国家纷纷抛弃“见效慢”的农业时，美国仍然坚守农业，每年都给予农业巨大的补贴，因此，在美国搞农业，农民赚钱，而国家并不赚钱。

　　实现农业的现代化，纳入现代产业体系，远比驱赶农民到城市更有远见，也更符合现实。农业本身的现代化，从国家战略来说，亦更容易造就产业结构的均衡，增强抵抗经济动荡的能力。美国不仅是世界第一服务业大国，也是世界重要的工业国，甚至是世界第一农业大国———多层次的产业结构，使美国经济具有巨大的抗击风险能力和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这也是美国称雄世界多年不倒的秘诀之一。

　　本次的土地政策改革尚不明朗，但毋庸讳言的是，目前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有很大改进空间。当下，农村土地只有承包，没有联产。除国营农场外，广大农村基本以家庭为单位，小敲小打。以笔者老家湖北农村为例，村中水稻田被以斗(半亩)为单位分成了上百份，每家的农田都互相分割，推高了经营成本，机械化亦无法实现，农业成本高，效益低。未来农民能够自由流转承包土地后，农民就可以户或村为单位，组建新型农庄，按照股份或农地面积大小分红，实现真正的“联产”。农业规模化、机械化之后，不仅可降低成本，还可扩展产业链，发展农产品加工工业，进行多元化经营。

　　农业现代化的一大特点，就是将农业融入现代产业体系。台湾经济腾飞过程中，就没有损害农民利益，相反，台湾成为世界食品主要供应商的过程中，农业被纳入产业化道路。统一等食品企业当初崛起时，其口号是“嘉惠地方”，即通过发展实业带动地方发展。大陆未来的农村发展，亦可借鉴台湾模式，造就大的农副产品基地、食品工业基地、旅游产业基地。

　　再者，农民的身份认同问题非同小可。现代农民，其需求不仅在于经济发展，实现财产发展的平权，更在于身份的提高，实现社会地位和权利的平权。中国如不从社会制度上改革现行户籍限制，真正消除身份等级的隐性分裂，长久必影响社会稳定。新一代的年轻农民，若视务农为畏途，视农业为贱业，振兴农业无从谈起。城乡平权，亦是拉低中国收入分配差距、填埋社会阶层鸿沟的重要战略之一。